这3天，从藏北羌塘高原来到雅鲁藏布江流域

苦行僧

藏北羌塘高原上的藏原羚
5月6日这天，从类乌齐沿317国道疾行400公里至索县，从索县再行驶190公里到聂荣——后边这一段路我满怀热切的期待，希望能够有所收获，但似乎除了丘状高原地貌，山梁上一簇簇突兀的裸岩，以及变幻无常的恶劣天气，并没有令人称道的发现。
对沿路山川地形的观感坚定了我放弃在聂荣境内仔细探索的想法，宏观了解这一区域的地貌特征已足够，执着地寻找杂玛崩扎山、那塔赛保峰、嘉赞扎乃蔡亚山等区域性神山并无太多意义。好吧，我就做聂荣的匆匆过客！

不过，纵使抵达聂荣时天色尚早，本可以赶到条件更为优渥的安多，但在潜意识思绪的引领下我还是留下来，也许是想在海拔4630米的聂荣寻找能安慰心灵的温暖。

5月7日，从聂荣经安多到班戈，实地走访让我更加明确了怒江源头的地理状况，而不仅再是那个理论上的「吉热拍格」，而后「找飞机」事件则再度丰富了我的旅行经历，并由此得以等候最佳光影欣赏了措那湖风光。
5月8日从班戈经申扎前往南木林，因冰雪导致刹车失灵滑下马路，这考验的是经验与心智，以至于我想向大家分享过去两次的事故经历；而雄梅警方针对恶劣天气所采取的应急处理措施则让人敬佩不已；当翻越冈底斯山来到南木林时，我深切地体会到藏北羌塘高原与雅鲁藏布江谷地、乃至喜马拉雅山脉之间雄浑壮阔的、大起大落的、淋漓尽致的地貌变换！
来吧，让我们一起看这三天的旅行经历！
文图｜火山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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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从类乌齐到索县的风景

此前的初衷是为了探索未曾涉足的区域，因而对记录那些曾抵达之处山川风物的兴致大减，5月6日从类乌齐到索县即是如此。我本可以用「多次抵达，在此不表」8个字一笔带过，但沿途的风光太过精彩，还是要以图片的形式分享出来。

清晨七点的日出光影
  


透过阴云，我们总能发现灿烂的金光
  


世间殊胜地——图片的焦点是中央的佛塔
  


那变幻的光影让我频频驻足
  


短暂的一瞬，惊鸿之感已飞入心间
  


影绰之间，普通的村落仿佛幻化成属灵的存在物
  


明暗之间，勾勒出大山的「马甲线」



何谓神山？也许给人以神奇之感的山即是
  


古老象雄，天下孜珠
  
2
我只是聂荣的匆匆过客

索县至聂荣的604县道
从索县到聂荣190公里对我而言是全新的，诱发我探索的激情，享受它吧！
  


航拍索曲风光
索曲，怒江上游重要支流，它发源于聂荣县白雄乡北部的唐古拉山南麓。
「索」的意思是「蒙古」，索曲也即「蒙古河」之意，这主要是由于明清时期这一带曾长期被蒙?a href="https://www.8264.com/pinpai-5602889" class="keyword" target="_blank">挪客持蔚脑倒剩??彼髑?彩撬飨孛?频睦蠢??/p>
  


巴青县杂色镇
从索县出发向北30余公里后就到了巴青县杂色镇。不得不说，巴青和索县在这一带真是让人感到纠结，两个县城相距仅30公里，而沿317国道从东向西，先从丁青进入索县，再进入巴青，最终又回到索县，充分说明这一带的行政区划客观上也是遵循了「犬牙交错」的原则。
  


巴青县阿秀乡沃斯村
  


巴青县阿秀乡政府所在地
  


本塔乡完全小学
从阿秀乡继续西行，经过本塔乡时我看到最漂亮的建筑依然是学校，一群孩子在校内塑胶场地上开心地玩耍。这是非常让人欣慰的事情，再过20年，一代人，这里的面貌必将得到彻底改变。
  


天气由晴转阴，突降大雪
过本塔乡，不久后天气转阴，在呼啸的寒风中居然下起大雪。这巨变的天气不禁让人心生感叹：中国地理气候差异何其大也！此刻的内地已逐渐步入炎炎夏日，而谁曾想在藏北高原依然是冰天雪地，可谓长冬无夏。
  


在风雪中放牧牦牛的牧民
在飞舞的大雪中，我看到牧民们依然在辛苦地放牧牛羊，这是他们千百年来的生存方式，无论严寒酷暑，亦无论阴晴雨雪。正因此风湿性关节炎在高原发病率很高，这也是我们看到很多牧民走路时摇摇晃晃的原因所在。
  


渐渐的，群山被白雪覆盖
雪势渐大，唐古拉山这些低矮浑圆的山峦披上洁白的盛装，竟也有了雪山的模样。也正是这变幻无常的天气和频繁的降雪，让唐古拉山这道并不出众的山脉成为怒江、澜沧江和长江的源头
  

白雄乡
途经白雄乡，如今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，但在历史上它却具有特殊的意义，此地极可能是唐蕃古道的野马驿，属当年藏汉之间交通的必经之地。
  


聂荣县城
在纷飞的大雪中，我到达海拔4630米的聂荣县。这样的海拔并不可怕，但与酷寒的恶劣天气相结合便让人心生惧意。
晚上打算住宾馆了，我想好好洗漱洗澡洗衣服。驱车在这个小城游荡，开始居然找不到一家宾馆，等后来终于找到一家铭豪酒店：
「请问今晚有房间吗」？我问。
「有房间，260元一晚」。唇色紫黑的老板回答。「能洗澡吗」？我又问。「我们这里是太阳能热水器，今天阴天不能洗」。

老板说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，似乎是在说「没来过高原吧，不知道高海拔不能洗澡吗」？听他这么说，我就可以脑补出房间的情况，比如令人皱眉的卫生状况、缺乏维护的设施和强烈的异味，那索性再忍一忍，今晚还住车里吧，最近已习惯了。晚上在一家临夏清真餐馆用餐，期间与老板聊起酒店不能洗澡的问题：
「这边没有自来水，因为常年低温，自来水结冰会把水管撑爆。像我们做饭的水，都是自己骑摩托车一桶一桶驮来的」。老板说。「那在这里生活可真不方便呀」！我说。「是呀，由于没有自来水，在这里上厕所也很麻烦，通常都只能去公厕。像你刚才去的名豪酒店，还算好的，内部有厕所，另外两家宾馆都没有厕所，只能去外边」。老板又说。原本担心在高海拔低温环境下，在车里睡觉会特别冷，不曾想居然也是一夜好眠。
  
3
从聂荣到班戈

雪域天路
5月7日清晨从聂荣出发，依然是漫天大雪 。S型的道路在茫茫雪原上迂回曲折，直指远方天际。

途经通往帮爱乡路口时，我忍不住无感地嘟囔一句：这名字翻译的，究竟要帮谁爱谁呢？
后来到措那湖边再次研究怒江源头的时候后悔不已，原来怒江源头将美尔山就位于帮爱乡境内。如果事先知道如此，我当时应该会驱车前往帮爱乡，直至无路可走，这样不知又会平生出怎样的麻烦。或者，我至少会默默地注视路口的桑曲，它是怒江发源后的第一段河，比措那湖以及那曲河还要靠近怒江源头。
虽说后悔不已，但心想以后一定还会专程再去帮爱乡探寻将美尔山，见证怒江源头的第1滴冰川融水。
  


安多县街景
随后驶入青藏线109国道抵达安多县。该县位于唐古拉山南麓，西与双湖县、班戈县相邻，南通那曲市色尼区，东临聂荣县和青海杂多县，北靠青海格尔木市。
细心的朋友会发现西藏在青海境内有几处「飞地」，比如青藏线上的雁石坪。这是因为1962年冬天，安多境内普降暴雪，发生严重雪灾。1963年在上级协调下青海省杂多县、治多县和格尔木的唐古拉山乡借给安多县一些地方安置灾民，由此形成了特殊现象，即安多县对这些民众有人口管理权，但青海省对这些地区仍然具有完全的地理行政管辖权。
  


风雪中的青藏铁路列车
离开安多，沿301省道朝双湖方向驶去，途中遇到青藏铁路的列车驶过，随后发生了在措那湖畔寻找紧急迫降的无人机事件，我已单独摘出来写成「找飞机，讲一个我很笨的故事」一文。
  


兹格塘错，依然冰封湖面
「找飞机」事件之后，经强玛镇转入207省道，于当晚抵达班戈县。这一带地处羌塘高原大湖区，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各类大小湖泊，沿途经过「兹格塘错」和「达如错」，以及一些小湖。在藏语里湖泊被称为「错」，因此常形象地形容这一区域是「一错再错」。
  
4
一场虚惊

羌塘高原上的满月
5月8日清晨夜色朦胧下我从班戈县出发，西南天际那一轮满月像明灯一样照亮前行的路。
  


积雪的路面
沿317国道西行，大约过卡瓦藏布之后天象突变，开始下大雪，路面积雪严重，只能靠车辙辨识方向，那时很盼望对面有来车，那样会有新车辙。甚至一度根本看不清路面，只能依靠两旁路肩模糊的黑色线条前行。
  


风雪中的藏原羚
透过车窗，可望见三五成群的藏原羚，它们或静静地站立，或蹲卧在雪地里。在这冰天雪地的羌塘高原上，这些天地间的生灵们在蓄积能量，在等待阳光，在等待绿草茵茵的夏季。

原想小心翼翼就会平安无事，但意外状况还是发生了：我以大约30公里/小时的速度从317国道左转562国道，由于冰冻的缘故，刹车居然失灵了！我赶紧放低档，拉手刹，依然无济于事，车子向马路边滑去，我心想有大麻烦了！那一瞬间，我的判断是就坡下驴，顺势而为，沿着路基侧面形成的斜坡开下去，眼看就要撞到下边房屋的墙壁了，我右打方向盘，车身平滑地到了平地上，毫发无损。我尝试着开到前边游客服务中心的空地上，等候天气的变化。
  


雄梅镇
大约10:00，我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到南边9公里处的雄梅镇，当地交警直接暂扣了我的驾驶证和行驶证，14:00天气转晴，道路积雪融化，交警派出巡路车巡逻之后，判断道路状况已安全，遂逐一归还证件并放行。
  


才央与儿子
交警归还驾驶证和行驶证时，他跟我说能帮忙带一个人到申扎县吗？
「是美女吗？美女可以，帅哥就算了」。我开玩笑地说。「是美女，是美女」。他说。
不久后，一对母子坐上了我的车，她叫才央，是交警的妻子，现在搭车回位于申扎县的娘家。
一路上闲谈，聊到她老公家和她家的家庭状况：「我老公家兄妹4人，都在单位上工作，大哥在那曲中学做藏语老师，我老公是老二，老三在班戈县当老师，老四是妹妹，她在自治区宣传部工作」。才央说。……
「我们家也是4个，我是老大，下面有一个妹妹在河南读大学，医学专业，今年大二了；还有两个弟弟：一个在牧区放牧，他管理村上300头绵羊和150头牦牛；另外一个小弟弟在上初中」。才央说。……
「我们这里海拔太高，冬季很长，只有7月份和8月份两个月草是绿的，暖和一些，其他时间随时都会下大雪」。才央说道。她的这段话很生动地诠释了「长冬无夏」4个字的含义。

才央母子在申扎县下了车，经过允许，我给她们母子拍了照。
( 本文作者 : 火山岩HSY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