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外聊斋笔记一则

苦行僧

  


　　某日，几位户外人私约爬野山扎营。山在河北境内，山顶有明代修建的古刹一座，叫香炉寺，山坳另有古迹石龛一处。
　　一走数人走到临近黄昏，金牌收队某君悠闲在后，身负重装奋力向山巅爬去。过山腰处，溪水湍流，小径穿过一片松林，似有残垣遗址。松涛阵阵，林间茂密晦暗，崎岖不清晰，某君只知户外圈称这里叫绝望坡。山路由此陡然直立。
　　某君背依树干喘息片刻，闻听身后细碎响动，回见小径转出一位素衣女人，追来与某君前后行走。
　　金乌西坠，朗月初上。某君见女人清瘦，步履矫健。热心主动搭讪，走在后面的几位户外人也感到好奇。女人面若冰霜，缄口沉默。待遥见古刹在即，女人快走后，悠忽不见。某君记得女人衣服有多处十字纹饰。一行人谈论女人夜行，颇感不解。
　　山顶有开阔的草甸，罡风吹来凉意。户外人扎好几顶帐篷，围坐言谈，啤酒烤串相就。某君坐在旷野间，胸前火堆跳动，却常感觉有人在背后牵动，查看四野漆黑一片，唯有野风鼓动衣衫。
　　突发奇想，举着烤好的几枝荤素肉串，起身到僻静处祭拜一下。离群索居，往空举着食物祷告：四方天地，见怪勿怪。今日食物，敬请分享。说毕，将手里食物抛洒向空中。此刻，稀疏的月光下，他看到几道淡色的光影快速掠过，食物随之不见。
　　某君一激灵，转身回去，酒醉中不慎将手指划破。众人劝说：不妨去香炉寺走一趟。一来处理下伤口，二来打点热水。
　　不远处的寺庙灯火尚明，某君逐起身走去。寺院年代久远，只剩一座小小的无梁殿，殿身低矮。长明灯下，一位出家人昏昏欲睡。见某君来，打个呵欠，简单问询。某君往水瓶里倒满热水，谈到绝望坡撞见女人一事。出家人告知：那里原为古村落，旧朝兵燹，山民均遭屠戮，有荒茔数座。
　　某君心中郁闷，挥手打住话头。出家人见某君手腕戴有十八罗汉手串，问道：施主道貌岸然，手串必非常物，做工甚精良。
　　某君老实回答：是女友所赠，师傅可帮助开光？
　　出家人沉默不语，某君也不再强求，起身离去。脚下被门槛绊倒，忙用手撑地，手串核珠应声而碎，人却完好如初。
　　出家人疾步过去，扶助：施主有一劫要度，今番逾过属巧合，未知将来如何。望君珍惜眼前人。
　　某君几分惭愧，似懂非懂。扎营返城里，某君终与女友分手，相忘于江湖。不久，某君左手腕意外骨折，到医院照片时，伤处有十字纹饰，清晰可见。医师指出后，某君惊讶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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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上绝无虚构妄言，系我昨日爬香山曹雪芹小道时，众人上至防火道休息，金牌收队某君亲口所述，我们听了都觉玄幻。我问某君还去香炉寺上香否？众人交谈岔开话题，有人提议说再过绝望坡可以扔馒头云云。我叹息红尘万里，终逃不过一个情字。暑日闲来誊录之，供山友消遣谈资。
　　2021-08-08